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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谢谢你。”何意羡收敛容色,他厌恶被看透,回到原先的话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既然生存在里头,就要物尽其用,而不是像你这么悲观。你好好读书也是一样的。你要相信你自己选的路啊,你这个专业多好,用功点以后当个大学教授。不保证说大富大贵,毕竟世界上很多事,你出了学校到了社会就知道了,真的就只能是液化气站工人的生活来源----靠运气了。”
楚茗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特殊的光彩:“读不了了,我不念了。但是不读我去哪呢?全家人都死了,房给没收了。”
何意羡凛然一惊:“你自己休学了?”
“哪有,学校把我赶出来了。”
“你爸呢?不是说在服刑?你还叫我给他翻案?”
“本来今天出狱,上礼拜死了。”
“你妈妈?”
“被人两棍子打死了。”
“那你奶奶?我还见过她一次!”
“我奶看到我妈那样,爬下床找了瓶百草枯。”
纵使冷血如何意羡,此时也全然凝住了。
“其实都怪我。”楚茗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被开除是因为,学校查到我就是学生领袖,是我把全市十所大学的学生联合起来,搞游行,整你的;我妈死了,因为我没拦住,她非要去法院门口泼你油漆。我到家的时候,我奶都没留住。”
何意羡愕然。他的精神好像在梦里似的,全然被束缚住了。
记得那天是去机场接阮雪榆,路遇了束仇邀功:油漆之奇辱,已替你何大律师当面偿干净了!两位医生同日见到的楚茗,裹着厚衣厚袄----满门尽丧,他亦遍体鳞伤。
何意羡感到恐怖。这桩灭门的惨案,与他无不有千丝的因,万缕的果。
纵火冤案是他坚拒不接,不为正义站出来澄清历史的事实,而束仇的案件----那是在黑暗中化作第一团磷火诱他迷失方向的,从那以后地狱开了门,所有魔鬼都出来了!他变得麻木不仁,大地于他就像一个必定要横穿的沙漠。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一场完美辩护,束仇现在大狱之中,何谈对他如此“报恩”?
五雷轰顶一般的,是他意识到不止一个楚茗,而是千千万万个他所不知的“楚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