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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浇下来,叶维莉站在遮阳棚外面,棕褐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她气得一直发抖,眼泪不能控制地淌下来。她那件昂贵的高定连衣裙淋了雨变成灰扑扑的颜色,叶维廉想,她现在就比较像遮遮讲的那个“仙杜瑞拉”了。
港岛码头,金茂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货品被“夏娃号”拉到码头,如果不出意外,那些货品会被酒店运货车一车一车拉回仓库。几天后,根据订单,它们会被分发给金茂最上层的一群客人。叶维莉接手后的金茂,开始了一个叫“潘多拉宝盒”的时代,表面仍旧做酒店生意,背后可以为客人提供所有他们需要的服务,只要他们想得到。
但那天,“夏娃号”抛下锚慢慢靠岸后,就有地头上的人围过来。双方在码头僵持了许久,龙河赶到的时候,事态已经基本失控。两方人发生了激烈打斗,很快就引来了警署的人。那些货品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属地警方和O记的警员到场后,几方人又混斗起来。
就在叶维廉朝咖啡里加黄糖的时候,早间新闻临时插播紧急报道,现场画面十分混乱。
叶维莉有点脱力,气急之后,她整个人都十分疲惫。龙河和货品都已经扣押到O记,很快就会有人传召她。她忽然很恨龙河。从他们认识开始,龙河就一直是那样,做事一根筋,永远不想后果。他应该阻止事态发展下去,应该知道怎么去调停这件事,而不是把事情闹大成那样。
叶维莉咬着下嘴唇。她想起念书的时候,龙河为了她跟教英文的Mr.钟打架。他把Mr.钟推出了窗台,玻璃破裂,教室里一片疯狂地尖叫。所有人都涌到窗台边去看,龙河喘着粗气转回头望向叶维莉,叶维莉还站在位置上,同时看向他。他们在明亮的如同玻璃水晶球的教室里对望着,其他纷杂的人和声响是散落的雪花片。
那件事之后,龙河休了学。但他仍旧会来等叶维莉放学。他剪短了头发,头皮上烫出了两条疤。他吸着烟,等在门口,叶维莉通常走出校门,坐上家里开来接她的车。她知道龙河喜欢她,已经是一种神经质般的喜欢。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在老母被曾姝赶走,家里多出一个弟弟的那一年间,龙河是她觉得全世界唯一不会变的存在。
家佣上前给叶维莉撑伞,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动。叶维莉抬起头,看着叶世齐,嗫嚅道:“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你才不会也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从小就是这样。老豆,其实我好累。”
她捂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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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河看着自己湿成一片的刘海,警署的问讯室里还开着中央空调。他打了个喷嚏。阿超给了他一杯热水。
问讯已经进行过一轮了。龙河承认自己进口非法货品,但不承认这些货品和金茂有关。他挂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阿sir, 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新问题啊?我都承认了货品是我的。其他我无可奉告。”
阿超非常希望这时候王义礼能够在。他退出问讯室,打电话给王义礼,电话响到自己挂断。
叶家旧宅内,雨已经停下。叶维莉的手机响起来,她望了眼屏幕,忽然抬起头,朝叶维廉和叶世齐笑笑说:“我送你们一件礼物?”
她顾自己朝外走,穿过花园,湿漉漉地踩进屋企,又从正门穿过去。叶维廉和叶世齐面面相觑。叶维佳被家姐的哭叫声闹醒后,趴在二楼露台上,看着大门外边,黑色的厢式车刚刚停下,后边的门被司机打开,她看到一个十分瘦弱的女人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车厢里明明非常昏暗,但那个女人白得几乎发光。
叶维莉坐上了车,车门关上。叶维佳垂下头,和叶维廉说:“她带一个很漂亮的aunt走掉了。”
厢式车开出住宅区,朝市区走。叶维莉握着曾姝几乎只有骨骼的手掌,非常耐心地说:“你看,这几年香港其实发生许多变化,但总的来说,像你一样,在慢慢变老。我知你不喜欢进城观光,但是偶尔还是要走动一下。”
曾姝低着头,闭着眼睛。她的身体抖得停不下来。叶维莉轻轻抱住了她。她说:“aunt曾,你身上还是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像月亮女神应该有的味道。真好。”
车子在红绿灯口急刹车了一下,曾姝失声尖叫起来。
十五分钟后,车子开到金茂地库。叶维莉拖曾姝下车。她们坐电梯上到顶层。玻璃花房边上还有半片露台,那边常年放着几张太阳椅。叶维莉问曾姝要不要休息一下。曾姝问:“你到底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