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读小说

第4章 病虎巡山——李密《陈情表》的哀兵策略（第1页）

“猛虎垂首似病猫，伏枥老骥声萧萧。

莫道英雄气已短，爪牙暗藏慑九霄。”

西晋草庐中的孝子

泰始三年的蜀地深秋，李密跪在祖母刘氏的榻前。竹简上的《陈情表》墨迹未干：“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字字泣血，句句含悲。

晋武帝司马炎览表叹息，却不知三百里外的涪城驿馆中，这位“羸弱孝孙”正与旧部密谈至天明。烛火摇曳间，李密腰间玉佩忽现一道裂痕——那是当年洛阳城破时，魏元帝曹奂赐予的螭纹玉。此刻裂纹如蛇，悄然爬过“汉故臣”三个篆字。

魏晋风骨里的求生术

（一）阮籍醉卧酒垆

洛阳酒肆中，阮籍大醉六十日。司马昭为子求婚，他日日抱着酒坛鼾声如雷。世人皆道“阮籍猖狂”，唯山涛知其用心：“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这癫狂醉态，恰似王羲之笔下“东床坦腹”的王导——看似放浪形骸，实为避祸全身。

（二）嵇康柳下锻铁

洛水之滨，嵇康挥锤打铁，火星四溅。钟会率众来访，他头也不抬：“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这般狂傲，实则是将满腹经纶化作铁砧上的铿锵。正如《世说新语》所载：“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这孤松宁折不弯，却借锻铁之声传递着不屈之志。

（三）刘伶鹿车荷锸

刘伶乘鹿车携酒壶，命仆从扛锸相随：“死便埋我！”这般狂态震惊洛阳，却暗合《周易》“泽无水”之困卦。他在《酒德颂》中写道：“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醉眼朦胧间，早将司马氏的野心看得分明。

《陈情表》的三重机锋

（甲）孝字为盾

“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李密将儒家伦理化作金钟罩。正如汉代疏广散金教子，表面践行孝道，实为躲避霍光党争。这招“借壳上市”，比之后世范仲淹创设义庄，早悟了八百年。

（乙）哀兵之计

“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八字，将悲情渲染至极。此法源自孙膑减灶诱敌，却更胜一筹：孙膑示弱为攻，李密示弱为守。如同宋代苏轼被贬黄州，看似落魄，反在《寒食帖》中藏下“君门深九重”的讽喻。

（丙）缓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