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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贲铁骑合围新郑,南阳劲弩裂空如蝗。
>韩王宫夜宴笙歌未歇,北门瓮城已陷火海。
>宗室元老血溅太庙阶,韩王安解玺自缚出降。
>嬴政指阶下血简问:“可知此字何人所书?”
>降王车系《孤愤》简牍,碾过故国竹简入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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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韩地,天穹被浓重的、饱含湿气的铅灰色云层死死压住,透不出一丝光亮。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抽打在王贲五万铁骑冰冷的玄甲之上,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泥泞不堪的驰道早已被沉重的车轮和马蹄践踏得如同烂粥,混杂着枯草与暗褐色的血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土腥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新郑城,这座曾经繁华的韩国国都,此刻如同一只被巨蟒死死缠住的困兽,瑟缩在无边的雨幕与杀气之中。黑压压的秦军阵列,如同玄色的铁幕,从东、北、西三面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森然的戈戟如林般指向阴沉的天空,玄鸟战旗在凄风苦雨中猎猎作响,沉闷的鼓点与尖锐的号角声穿透雨幕,如同死神的低语,一声声敲打着城头守军早已崩溃的神经。
城垣之上,稀稀拉拉的韩军士卒蜷缩在残破的城墙后,甲胄残破,面如土色。手中的戈矛锈迹斑斑,弓弦松软无力。他们惊恐的目光越过垛口,死死盯着城外那片沉默的黑色死亡之海,每一次鼓角响起,都引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泣。护城河早已被连日暴雨灌满,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垃圾和偶尔漂浮的、肿胀发白的尸体,无声地流淌,更添几分末日般的死寂。
中军大纛之下,王贲端坐于披甲战马之上,雨水顺着他玄铁兜鍪的顿项(护颈)流淌,勾勒出年轻而冷硬如石的面庞。他并未戴面甲,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锁定着新郑城那在风雨中飘摇的、残破不堪的城楼。他的右手缓缓抬起,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如同盘踞的虬龙。
“传令!”王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身旁掌旗官耳中,“弩阵——前移!”
“诺!”掌旗官嘶声应道,手中巨大的玄鸟令旗猛地挥动!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撕裂雨幕!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秦军阵列最前方,三千名身披重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弩兵方阵,踏着齐膝深的泥泞,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沉稳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他们手中紧握的,正是南阳工坊倾尽心血锻造的强弩!深色的硬木弩臂在雨水中泛着沉冷的光泽,紧绷如满月的弓弦上,卡着闪烁着幽深青黑色寒光的三棱箭簇!簇尖汇聚的死亡锋芒,在昏暗的天光下,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星海!
方阵推进至距城墙仅二百五十步!这个距离,早已超出了韩军老旧弩机的极限!城头守军发出惊恐的呼喊,稀稀拉拉的箭矢软弱无力地射来,尚未触及秦军阵前便已颓然坠地,溅起几点泥浆。
王贲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环首长刀,刀锋在雨中划过一道凄冷的寒芒,猛地向前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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