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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点了点头,“她原无大碍,只是有些伤风,找了对症的药方,不过两剂下去便好了。倒是有劳阿崔这般记挂了。”崔氏心里微堵,有心说上两句,却见外面似乎又有檐子走近,忙笑道,“大长公主一直怕这两个婢子不合你们心意,尤其这雨奴,原是不会伺候人的,她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先让她先去公主跟前领训?”见琉璃应了个是字,忙转身叫过一个婢子,让她领着雨奴便住堂后绕了过去。
眼见院门口又进来了两位女客,崔氏引着琉璃便往东阶而上,阿燕轻轻咳了一声,琉璃一怔,眼光一扫,这才注意到三人的裙裙下都没有露出鞋履的高头,忙在台阶下脱下了雀头履,穿着白袜,从西边登上了早已擦洗得一尘不染的青石台阶。
崔氏一愣,笑道,“大娘原是贵客,怎好如此客气。”
琉璃微笑欠身,“原是自家人。”她对自己有多少分量还是清楚的,真要跟着崔氏从贵客所用的东阶上堂,不是自找笑料么?
崔氏不好多说,只得按足规矩拾级聚足慢慢走了上去,琉璃自然也不会历阶而上,敛衽跟随着她的脚步走上了堂舍,沿着门边进了屋。
只见这堂舍修得极为宽敞,却是南边当中独设一席,其余席案则是东西相对设了两溜,足足有十七八席,每席上又设着四张小小的案几。堂舍中巳有二十几位年轻女子,或聚在一起说笑,或同席而坐,随意闲谈,看见琉璃进来,齐齐的看了过去,适才琉璃见过的那女子忙住琉璃身后看,脸上微露疑惑之色,回头低声与身边之人说了几句,那几人看过来的目光便有些异样,其中一位个子高挑的青衫女子更是上下看了琉璃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崔氏,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崔氏心里不由更是一沉,认得这位正是上官家那位有名的才女离落,性子历来便是有些古怪的,难道她们是在议论雨奴的事情?面上却只能视而不见,将琉璃引到了西首第一席上,指着东边含笑微微扬声,“原是该让你坐那一席才是,如今只能委屈你坐在这边了,离大长公主倒也是最近不过的。”
琉璃叹了口气,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道,“琉璃才疏学浅,如此盛会能得大长公主相邀、恭陪末席已是万分荣幸,哪里配坐这里?更莫说是首席!大长公主这般厚爱,着实令琉璃惶恐不安,只盼夫人能与大长公主通融一句,在下面随便安排一处便好,琉璃虽也想亲近公主,但坐在此处,实在有些羞愧无地。”
崔氏怔了怔,声音低了下来,“你也知晓这是大长公主的安排,就莫再推辞了。”见琉璃摇头还是不肯,叹了口气,“大娘,这席次原是早便定好的,你若不坐这里,难道要我等将整个席次新安排一次不成。”
琉璃赶紧摇头,声音因为惶然而更大了些,“琉璃不敢!琉璃哪里敢因为自己的缘故麻烦阿崔重新安排席次?如此,也只能厚颜领命了。”说着长叹一声,曲膝行礼,双手微提裙裾、退到席子后方才登席而上,在末端的案几后正襟危坐下来。崔氏看着她这番行不中道、坐不中席的做派,心里更是发闷,匆匆笑道,“大娘且坐,阿崔去去就回。”
琉璃忙长跪欠身,“不敢,夫人尽管忙去。”
眼见崔氏头也不回的疾步走了出去,原本寂静下来的堂舍内又重新响起了说笑的声音,琉璃静坐片刻,扬起头来打量了几眼,只见这屋里的二十几位年轻女子或是头上戴着与真花大小色泽相同的纱织荷花,或是裙上绣着出水芙蓉的图案,衬着一张张气色鲜润的脸,倒真有些人花相映的感觉。
没多久,有侍女捧了装着瓜果点心的牙盘过来,布在了在琉璃前面的素几上,又双手奉上了一杯用琉璃盏盛的酪浆,杯盏看去竞比琉璃家中的那套还要清透几分。琉璃记着阿燕的提点,只是捧起略略沾唇便罢。
阿燕上前一步,长跪在琉璃身边为她在杯中略续了几滴酪浆,一面便轻声将屋里这些女子拣着重要的几个说了一遍各自的身份秉性。琉璃暗记在心,眼见那位隐隐为众人之首的上官离落又住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想起阿燕说的,她早有才名,性子不拘小节,便也对她点头一笑。上官离落一怔,笑了起来,她身边一位女伴见状便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上官离落眉头微挑,回头斜睨了几个人一眼,扬眉一笑,转身竞向琉璃的坐席径直走了过琉璃不由有些意外,见她走近,停在两步外的地方看着自己微笑,忙站起避席迎了一步,上官离落也不客套,笑道,“打扰大娘了,我姓上官,前些日子在谨娘和冷娘那里都听闻过大娘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来是想请教大娘,你裙子上的芙蓉图好生别致,不知是如何制上去的?”
琉璃低头看了自己这件浅碧色长裙上的那几支水墨荷花一眼,微微一笑,“不敢欺瞒离娘,这是我自己直接画上去的。”
上官离落听她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便是一笑,“叫我离落便好,大娘果然是好心思,我竟从未见过这般清雅随意的水墨芙蓉。”
琉璃点头笑道,“画这水墨花鸟,清雅不敢谈,所求的的确不过是随意二字。”
上官离落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一分,两人站着闲话了几句,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那不是上官婶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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