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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宁府的?是个好的……”她的话说到一半,被身侧的另一名夫人出声打断,“什么时候,宁府这样子的府邸也能在竹喜楼找到位子了?掌柜的莫不是生意做糊涂了?”烟喜楼与竹喜楼是朝中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不过能在竹喜楼坐下的,家世更显赫,宁国忠官职从三品,在京城里,的确算不得什么。
宁静芸脸上笑意不减,且不见丝毫自卑或是怒气,不由人让人暗中点头称赞,及时开口解围道,“你莫胡说,宁府不是没有来过竹喜楼,将来日子长着,谁都不清楚对方有什么造化,莫仗势欺人。我们也走了,别让她们不自在。”方才的夫人侧身,与不满的夫人解释。
各自别过,宁静芸说起了那位夫人的身份,宁樱大致猜着了,全京城,待人这般温和的夫人不多,但看那夫人通身的气派就知晓了,怀恩侯夫人,皇后娘家的妹妹,温厚随和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她,且身后没有随行的晚辈,她心里觉得奇怪。
街道窄,宁樱将宁静彤给秋水牵着,白雪皑皑,摩肩接踵,脚下积雪早已融化,低洼处淌着一滩水,黑乎乎的,有些脏,她的目光顺着街道落到两侧铺子上,生意好的铺子排起了长龙,往前走,一处空地上,杂戏团的人正表演杂技,猴子聪明,翻跟头,跳舞,磕头,样样不在话下,人多,宁樱瞅着都是些穿着华丽的人,她没有上前凑热闹,看宁静芸好似极为感兴趣的样子,她说道,“你若喜欢,让秋水陪着你在这瞧瞧,我和彤妹妹继续往前。”
说完,又想起一件事来,上上下下看着宁静芸,“为何你不带帷帽?”宁静芸自视甚高,不管何时出门必然都会带着帷帽,今日过年,没有那么多忌讳,可对宁静芸来说,与平常无异,出门该带着帷帽才是。
前边的人多,有男有女,宁静芸只能依稀瞧见里边的情形,探了探脖子,只看得见大致的情形,难免觉得兴致缺缺,收回目光,理所当然道,“过年没有那么多讲究,你瞧着街上谁带着帷帽?”
宁樱轻笑,不信宁静芸的说辞,宁静芸什么性子,她再知晓不过了,哪会因为过年改了性子?眨眼时,眼角多出抹绛紫色的衣角,衣衫平整,整洁如新,宁樱目光一滞,抬起头,正对上谭慎衍无波无澜的眸子,只一眼,她便别开了脸,淡淡道,“谭侍郎也逛呢。”
谭慎衍好似心情很好,说话时,声音温润清朗,嘴角微翘着,“随意走走,过年期间,小偷人贩子猖狂,虽说刑部不管治安,提前找到要缉拿的犯人也是好事,未雨绸缪……”谭慎衍话说到一半,听到身后的福昌微咳嗽两声,身形一顿,目光沉了下来,“六小姐喜欢看戏?”
福昌直觉得额头一抽抽的疼,来时路上,他教过多少次了,小姑娘最喜欢甜言蜜语,想要讨宁樱欢心,投其所好至关重要,大过年的,谁愿意听刑部缉拿小偷人贩子,未雨绸缪?只怕就他家主子说得出来……福昌摇头,回想薛墨说的,或许不无道理,常年在刑部与一帮凶神恶煞,心理扭曲的人打交道,久了,不懂何为风花雪月,柔情蜜意,自家主子,该收收心学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了。
宁樱摇头,对着谭慎衍,心里总觉得别扭,尤其他的目光赤.裸.裸的望着自己时,好似含着深不可测的情愫,宁樱下意识的排斥,转过身,缓缓道,“经过这儿,看人多,好奇的望两眼罢了,谭侍郎接下来要去转哪儿?”
“随意走走。”谭慎衍望着宁樱,眼里闪过复杂,福昌与他说了许多,谭慎衍明白自己不是个体贴的人,上辈子,黄氏用了些手段将宁樱送到他跟前,他觉得喜欢就娶了,宁樱是个活泼之人,话多,他则沉默,常常听她说,他以为她喜欢絮絮叨叨,他便听着不吭声,或偶尔应一句,她说话时,眼珠子好似会发光,一亮一亮的,他最是喜欢她眼里的神采,慢慢,她变了,变得唯唯诺诺,寡言少语,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淡了,他明白他哪儿做错了,却始终找不着关键,到后来,她病重,她都在极力伪装,总说她自己没事儿,实际上,他知晓她时日无多了。
“六小姐……”谭慎衍动了动唇,忽然的想要说点什么,谁知,被一道促狭含笑的声音打断,“樱娘和墨之在呢,让我好找。”
谭慎衍嘴角一抿,转过身,目光极为不善的看着来人,眼底闪过幽暗不明的光,福昌扶额,头愈发疼了,真想暗中提醒一句,投其所好,爱屋及乌,该对薛爷态度好些,想法子亲近宁樱才是关键。
薛墨穿着身银色长袍,长身玉立,眉目温朗,信步而来,留意到谭慎衍的目光,他讪讪一笑,“可是打扰了你们?”
“薛哥哥。”秋水手里的宁静彤飞奔出去,扑到薛墨怀里,她年纪小,此番行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宁樱想起谭慎衍好似有话说,询问的投去一瞥,而谭慎衍脸上已恢复了清冷,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宁樱不明他气从何而来,调转目光,扭开了头。
薛墨一到,宁静芸心情好了不好,扬着嘴角,笑盈盈上前拉过宁静彤,笑语嫣然道,“小太医刚从宫里出来,彤妹妹别黏着他,小心累着小太医了。”
薛墨摆手,语气带着淡淡疏离,“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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