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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了一日,顾明月身上的灰蓝色倒大袖薄棉袄以及黑色百褶马面裙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灰尘。两人为了避免被小偷惦记,身上换的衣服布料寻常且做工普通,提着的藤制旅行箱与他人别无二致,混在旅客中除了容貌出众,倒也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
晚上8点左右,津浦线铁路发车,坐在车座上的顾明月,望着被黑云遮住不见月明星光的天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戏子私奔的军阀家大小姐之七
【禁】
半夜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黑蒙蒙的昏暗天幕不断闪烁着跳跃的火星,那些火星在滚滚黑云中翻搅摩擦壮大,顷刻间迸发出耀目的银光向四下炸开,随之而来的是震耳发聩的雷鸣,如千军万马在咆哮。
火车上沉睡的乘客们被这声势浩大的夜雨惊醒,炸雷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划破长空的银龙照亮了天幕,同时也照明了车厢内部。
黑黑白白的幽暗与光明不断交错,车厢内一会儿亮如白昼,转瞬间又立即暗了下去,乘客们从被暴雨惊醒,抱怨,到失措,交谈声逐渐多了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幼儿的哭号与母亲柔声里压不住焦躁的安抚。
一个孩子的哭叫,短时间内就可以带起其他孩子的哭嚷,天边的雷声与近在咫尺的吵嚷如一根铁刺,又重又狠地扎向顾明月的脑核,让她皱紧眉头,极不舒服。
雷雨惊天动地,霹雳当空直下,好似一把巨剑要把大地砍成两半。顾明月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睛,在电闪雷鸣里瑟缩着蜷近钱云笙的怀里,搂紧他,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深秋的暴雨,可是不多见。
火车顶着瓢泼大雨,沉重而迟缓地向前开进。车窗外泼下一帘帘水幕,凉意沿着四壁的缝隙透进车厢,不多久玻璃上便生出了一层迷蒙的白雾,茫然不可视物。
钱云笙用手拍抚着怀中女人的背脊,这场雨竟是来得毫无征兆,眼见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好看的长眉微蹙,抿了抿唇。
依稀记得几年前,津浦铁路曾因着暴雨冲垮路基而断了线。男人轻轻按揉额角,低垂双眸看向怀中的女子,眼中流动着细碎的柔光……但愿这场雨,不会阻碍他们北上的行程。
“云笙,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顾明月抬起玉白的小脸儿,开口喃喃道。糟糕的天气使空气都变得湿润沉闷,雷雨声又吵得人睡不着,她的内心充斥着对未知的焦灼不安,急需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
归根结底,她的担忧都在于不确定这具大小姐的身子,在危险面前是否能发挥出与前几世相当的武力值。身体力量上的弱点可以用格斗技巧来弥补,但体能与灵敏度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看出了顾明月的忧心忡忡,钱云笙清了清喉咙,靠在她耳边音调轻渺的唱了起来。他的音色低婉流畅,咬字清晰气韵绵长,却没有刻意地去运用假嗓,故而听起来更像是午后闲暇时坐在藤椅上的轻声哼唱。
随意,闲适,最是放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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