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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苏欣也跟着站起来,她感觉到了儿子的冷淡和不耐,终于有点慌张起来,也终于有了一点为人母面对孩子的冷漠而产生的焦虑感,“小和,你不想让我去看你爸爸,我不去就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妈妈,不要生我的气了?”
言和全身肌肉绷紧,深呼吸几次,才压下去甩手离开的冲动。
他把抓在自己手臂上的苏欣的手推开,力气不大不小,但不容置疑,最后说了一句“我让秘书给你定了下午的航班”,便头也不回走了。
一周后的一个中午,言和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从安和开车出来之前,先去父亲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言相安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体各项数据和体征表面看都在稳定好转,只是仍然醒不过来,主治医生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等,什么时候醒来得听天由命。
言和独自在父亲床前坐着,一语不发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言相安闭着眼,呼吸平稳,跟睡着了一样。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被剃掉的头发又长出了发茬,黑白交错。时光或许不能让人忘记痛苦,但却挡不住衰老的脚步。
同龄的父亲和母亲,像是相隔了20岁。同样的遽变,施加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的人挥挥手潇洒告别过去,有的人却依然留在泥淖中苦苦挣扎。
言和把手覆在父亲细瘦苍白的手指上,摩挲着,感受父亲那一点微凉的温度。
“爸,”言和一开口声音发抖,“我不想让他出来。”
“他们犯了错,就该受惩罚。爸,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
四十分钟后,言和的车停在白沙河小区。
他站在楼下,倚着车门,抽完两支烟,又静静站了一会儿,才朝着那个熟悉的单元楼栋走去。
斑驳的贴满了小广告的墙壁,锈迹斑斑的栏杆,磕磕绊绊的水泥楼梯,楼道里飘着各种饭香味,浓重的烟火气在这栋老旧居民楼里扎根,诉说着每一个普通的日子。言和来过很多次,这一次,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沉,脚步声很重地打在心口上,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楼梯总归要走到尽头,有些事他也总得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