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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浩素闻张明远多愁善感,便借此机会叮嘱道:“不错,明远师兄。我可告诫你,不可做杜工部,要做李太白。”费无极看向张明远,也调侃道:“明远师兄的多愁善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这历朝历代,不乏此等人。太苦自己也好,太累自己也罢,总之皆是心有所属,就不必勉强了。”
听了宋朝人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嵬名白云愣了愣,再看一眼种溪。种溪却看着李仁爱在玩沙子。李仁爱对种溪道:“你可知,契丹人与党项人,有何不同么?”种溪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哪里去知道,我身在京兆府,此番来到西夏,也算破天荒之举。契丹人和党项人,我都很少知道,你且说说看。”
李仁爱看向嵬名白云,但嵬名白云目不转睛盯着种溪,李仁爱见状一脸不悦,便用手指头在嵬名白云眼前轻轻晃了晃,叫道:“白云姐姐,你看什么,如此入迷?”种溪看时,嵬名白云尴尬一笑,用手比划之际,叹道:“我在想,为何男人的个头,一般比女人高。”
种溪听了这话,乐道:“男人喜欢骑马,如若腿短,怕是那脚都碰不到马镫。”嵬名白云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公子原来喜欢骑马,不过你中原人再厉害,想必也比不得我党项人,更别说与契丹人相提并论。”说话间虽说半开玩笑,但冷嘲热讽之意,一目了然。种溪尴尬一笑,欲言又止,也是不知所云罢了。
“眼前的金沙大湖,蔚为壮观。不知晚饭,我等可有什么美味佳肴来消受?”张叔夜举目四望,笑道。李仁爱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拱手道:“张大人,这湖中有大鱼,鱼头宴,你是非尝不可。”费无极一脸不屑,缓缓问道:“能有多大?”
李仁爱用手比划道:“从你手指到你肩头,这么长,你的两个大腿并起来,那么肥。父王每次来此处狩猎,都会与我西夏各部落大酋长享用渔头宴。”
嵬名白云马上招呼两个西夏麻魁(女兵)近前,吩咐几句,那麻魁遵命而去。张明远等人放眼望去,只见芦苇丛中,不时飞出秋沙鸭、金雕、黑鹳、白鹳。还有天鹅、苍鹭时出时没。那鸣叫声此起彼伏,湖面溅起无数浪花。
李仁爱和嵬名白云便引众来到湖边一块沙地,湖边有几个木屋,还有毛毡帐篷。几个党项人在篝火旁烤鱼,还有牛羊肉,还有鸟雀。那契丹人萧和达也一同上前帮忙,与党项人有说有笑。嵬名白云拿着一条竹枝串好的小鱼在烤,笑道:“今晚,我等在湖边搞个篝火晚会,素闻中原人会唱小曲,不知几位可否赏脸,让我等大饱耳福。”说话间,一对鸳鸯从草丛缓缓游出。
种溪见状,乐道:“无极哥哥会唱歌,由他代劳也好。他最爱唱秦少游的《鹊桥仙》 ,如此眉目传情,自然令人喜上眉梢。”嵬名白云瞪了一眼种溪,顿时害羞开来,脸色泛红。“鸳鸯本是成双成对,没想到西夏也有鸳鸯。不过如若中原鸳鸯与西夏鸳鸯成双成对,岂不更上一层楼?”种溪嘿嘿一笑。
嵬名白云并不理睬。党项人抱来几捆木柴,费无极和种溪争先恐后的往篝火上添加柴木,火苗缓缓窜起来,噗噗作响,火光照在众人脸上,尽皆一脸通红。
费无极见状,赶忙指向自己的师兄,笑道:“张明远才会唱歌。”种浩道:“不必争执,到时候,我等各显神通。会唱歌就唱歌,不会唱歌也无大碍,吟诵古诗也不错。”听到种浩这个提议,张叔夜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本官喜欢吟诵,唱歌就免了。”
种溪灵机一动,笑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我等唱歌吟诵,那党项人莫非不会以礼相待?听说党项人能歌善舞,何不跳舞,以助雅兴?”李仁爱道:“我就吹个笛子给你们听好了,我会吹汉唐古曲。不过从开封府而来的汉人师父,教我吹奏欧阳修、苏东坡的词作,他可是个谱曲高手,不可小觑。”种溪问嵬名白云:“姑娘又当如何?”嵬名白云道:“我跳支舞给你们看好了。”计下已定,众人各得其所,各显神通。
嵬名白云吩咐下去,党项人便端来几个大盘子,放在那湖边的木桌上。众人打开一看,赞不绝口,原来是硕大鱼头,一股香味扑鼻。众人围坐,尽皆开吃。那篝火渐渐微弱,党项人放上几根木柴,火势却不如方才那般大,只是微微一点暗红火苗在噗噗作响。嵬名白云示意他们不用去管,党项人便退了下去。
吃过鱼头宴,又喝了不少酒,众人围坐湖边,又重新添加柴木,篝火又被点燃,顷刻通红的火光,映入眼帘。火苗噗噗作响,噼噼啪啪。嵬名白云拿出从兴庆府街市买来的牛肉干,分发给众人。一个个拿起来嚼在嘴里,有说有笑。种溪再看一眼嵬名白云,她却只顾和党项人说笑,不睬种溪。
“我先来,在洛阳,我没有机会显摆,到了西夏,一定要显摆一番。你们都不许和我抢,听到没有?我来吟诵一首词,诸位见笑了。”种溪环顾四周,乐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听了这首词,嵬名白云害羞一笑,原来这首词,她也很是熟悉,素日颇为喜欢。李仁爱见这首词本是嵬名白云最喜欢的一首,便纳闷道:“这位哥哥居然如此聪明过人,为何偏偏要吟诵这一首词,你可知,白云姐姐最喜欢这首欧阳修的词了。”种溪问道:“为何如此?”
嵬名白云道:“我最喜欢这一句,叫做‘庭院深深深几许。’三个‘深’字,用的绝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如此多愁善感,心思缜密,情意绵绵。”种浩见种溪吟诵,故而按耐不住,也笑道:“我也来献丑了,诸位且听。”李仁爱乐道:“什么献丑?为何不献美?”众人忍俊不禁。
“你们几个青春俊杰,何不唱歌?”张叔夜催促道:“要吟诵,那就快快献美,意下如何?”种浩道:“这首词,也非比寻常,诸位听了定当了然不惑。”随即吟诵道: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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