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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清略显迟钝的睁开了双眼。先入目的是顶上暗红的床幔,像极了凝固的血,一滴泪顺着眼角,无知无觉滑落下去,最后隐匿在乌发之中。
一口气忽的哽在喉间,憋得她恍若坠入海底,只剩下最后一丝闭气的能耐…不,连那最后一点能耐都没有了。
痛!哪里都痛!心口最痛!
痛的好像有人活生生用刀子将她开膛破肚,晾在大街上供人随意观瞻一般,她此刻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能徒劳晃动尾鳍挣扎几下,旁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睁着眼睛看自己一点一点被蚕食吞噬。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了。
刮刀落在皮肉上,却并不是预计的生不如死,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刮刀,只不过是眼前窥不破的幻像,一切令她感到痛苦的,全在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化作电石火花。砧板上的死鱼落入江河,胸膛压着的一口气顿时舒朗,她像坠入深渊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喘息平复,像是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喘出去。
楚北清遁入梦境,清清楚楚,独自一人切身体感了那些过往所有无法让人释怀的记忆,因为过于悲痛,极度不忍,她忘却了很多细节,但也意识到这一定是属于她自己的尘缘。
那被她亲自选择舍弃的尘缘,却主动向她而来了。
铺天盖地的记忆如涨潮一般疯狂淹没着她,令其无限下坠,逐渐沉底,楚北清困于此间,艰难睁开双眼看向触不可及的水面,快要溺毙之时,蓦然看到了一束光亮,直直照入深渊,企图将坠下去的她拉扯上岸。
那光是什么呢。
她想。
门被推开,继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移到面前,令逍遥高兴的快要欢呼,却不敢靠近,生怕碰碎了她一样,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举动可不像他,楚北清从难以抽离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扯起嘴角调侃道:“你是谁?你把令逍遥怎么了?”
令逍遥闷声闷气在她床边一角坐下,幽怨的看她一眼,好半天才道:“你还说呢!陆少主说你走的好好的就原地躺下了,就跟那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她把你扛回来的时候,我跟许少主两人吓得跳起来,还以为你怎么了,结果一把脉啥事没有,就是困的,你知道我当时气得恨不得把你活活摇醒!”
“我就是太累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你要出什么事,我第一个冲回去拆了那个什么女儿庙!说到做到!”
楚北清睫毛微颤,像是发笑,却意识到话里的不对:“等会儿,你跟许少主两人…谢师兄呢?他不在这里吗?”
“少君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见你这副模样,许少主说,咱们前脚刚出客栈,他后脚就被上君叫回去了,干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套,一身的血,可骇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太渊其他人吓一大跳。”
楚北清眼眸一压,心头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浮上来,就好像因为某人不在而莫名失望一般,感知到自己这些荒唐的想法,她几乎吓了一大跳,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很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诸脑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因为躺了不知道多久,眼前有些发黑,双腿一软就要跪下,令逍遥连跑带摔急忙扶稳了她,带着她在桌前好好坐下,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虚啊!”
“…我躺了多久?”
令逍遥翻着眼睛回忆:“也就…七、八…九…十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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