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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赵嬷嬷声音都哽咽了,舒月朝沈氏头皮一阵发麻,待要呵斥她住嘴,已然晚了一步,只听得赵嬷嬷嚎啕道,“谁也不知道老夫人这么喜欢秦姨娘,我们太太在府里伺候了您五年啊,整整五年多啊,还给您怀着孙子,结果,结果在您眼里,看不如个才回京两个多月的秦姨娘。”对着沈氏就重重磕起头来:“我们太太平日是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老太太要哪里觉得不满意,直接说出来就好,可别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们太太是个老实的,好些事都不会转弯想,老太太您不明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改的。秦姨娘哪里招您喜欢,您说出来,我们太太也可以照做的,只是求您,只是求您,看在我们太太五年来一直对你孝顺有加的份上,还请给我们太太一点体面吧。容不下姨娘,善妒这样的恶名,我们太太,真的受不起啊!”
蓝枝给其他丫头打个眼色,蓝枝蓝翠蓝玉几个并着莫含章带来的洛儿惜荷齐刷刷也都跪了下去磕头给沈氏求饶:“求老太太开恩。”
沈氏看着这满屋子跪地的丫头们,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都开始发直了,哪还记得哭,嘴巴张了好几下,好半天才了都挤不出一个字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糟了,她好像闹过头了。
她的愿意,不过是好好杀一杀莫含章的威风,叫他知道,作媳妇跟做姑娘时,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没得都嫁做媳妇都好几年了,一颗心还不向着婆家,吃里扒外的。娘家那么大的势力,却一点不知道往婆家倾一点,简直大逆不道!沈氏就是要这满府下人都看看,侯府千金怎么了?侯府千金就了不得了?除了公主郡主,甭管是哪家高门贵女,嫁给人家当媳妇,就得守好当媳妇的本分!要是做错了事,她这个做婆婆的,就能把下嫁来的媳妇的脸给扫地上去。也叫莫含章好好看看,她一个做人晚辈媳妇的,再敢拿话来糊弄自己!
想到自家儿子官职的事,沈氏到现在还满肚子的火,不发向莫含章,她找谁出气去?!
可没想到啊,这一个月了,对她毕恭毕敬的莫含章,会突然就翻脸了。瞧瞧他现在在那里坐着,就眼巴巴看着他的下人这么给自己没脸啊。还有赵嬷嬷这个下人,胆子都包天了,还敢指责自己!这府里,难道是要翻了天吗?!
沈氏心里嘶叫的声音都快冲破云霄了,不甘不忿不满充盈了她的四肢百骸,心底早把莫含章往来砍杀了上百次上千次,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行藏。
她再蠢在看不惯莫含章,却知道,自己要真把这媳妇得罪死了,后果,可不是莫家承受得了。
侯府要上门兴师问罪来……沈氏眼里懊悔之色闪过,已然呈现退缩之色。自己刚才怎么就昏了头,什么话都往外说了?这善妒,插手前院的事,说出去,就是在指责俞锦妍不贤不惠,甚至家教不好,件件都是犯了大忌。七出之条里,善妒可是一大罪。自己就这么指摘了莫含章,他身边的人,怎么能依?
沈氏一时真真是悲从中来,自己是要教训一下莫含章的,怎么现在,倒是自己落了下风?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谁家媳妇身边的人,敢这么跟婆婆说话?!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么子,儿子给娶了这么个煞星来折磨她?
舒月朝在一边看得清楚,眼珠子一转,已然先上前去拉着赵嬷嬷喊人起来:“赵嬷嬷你快起来这话怎么说的,老太太不过就是嘴上那么一说,何曾真的怪了嫂子了!你快起来,你这样,可不是叫老太太心里难受吗?”
赵嬷嬷眼里还淌着泪:“二太太您先头也听得清清楚楚的,老太太明明白白着说大爷身边就只一个秦姨娘我们太太还容不下……这话,还能是我误会了?”
沈氏舒月朝暗自都骂赵嬷嬷胡搅蛮缠,忒没颜色,到这时候了,还不肯就坡下驴。可再怎么生气,到底还要看在晋阳侯府的面子,舒月朝笑着道:“人气急了,话可不就脱口而出了?就像你说的,嫂子在老太太跟前五年多了,老太太还能不知道你们太太的为人?你说,老太太这样慈和的人,可能会觉得你们太太善妒吗?这也就是心里不高兴的时候说一句,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赵嬷嬷见着上首的沈氏不说话,也不反驳,心里揣摩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叫沈氏服了软,知道侯府不好招惹,这也就够了,到底自家太太以后还要在莫家过日子呢,这才慢慢收起了眼泪,一边意有所指的给沈氏赔不是:“原来只是老太太一时脱口说出的话,都是我这老婆子不会听,才误会了。还当老太太是觉得侯府没教好太太,我们太太不够贤惠大度……都是老婆子我人老糊涂,还以下犯上没了规矩,这里还请老太太责罚!”
沈氏对着她,就咬紧了一口银牙,好悬没一口血喷溅出来,这个刁奴,到这会儿了,还给她不爽快!舒月朝见着,赶忙拽了拽她,前头都忍下气来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能忍的?莫含章好像要气疯了,再不给她点台阶下,她要回头找侯爷告状怎么办?
沈氏登时又是一阵怨愤。她这哪是娶的儿媳妇,分明就是个菩萨!自己是打不得,骂不得啊!
“起来起来,你也是关心主子,何错之有!”沈氏的声音很刻板,脸色也很僵硬,对着赵嬷嬷挤出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意,示意人起身,“老大媳妇身边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嬷嬷在,也是福气了。你一片忠心为主,我看,不但不该罚,还该奖励才对呢。”眼神像刀子一样在赵嬷嬷身上刮了几刀。赵嬷嬷垂眸笑着,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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