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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伸手抱住了叶维莉,贴着她的左耳轻声说:“麻烦你告诉阿廉,我尽力了。”
曾姝垂落的头发先她一步飞出了护栏,她的耳环松脱出来。那天她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那件玫瑰红的睡袍,淡色的,巨大的玫瑰,开到空中,然后自由坠落。那是一场非常轻盈的坠落。曾姝后来常年的体重只有七十几斤,脆弱得就像一把容易折断的玫瑰。玫瑰落地的时候,花瓣四散。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叶维莉越过众人的视线,看向玻璃花房里摇曳的花草。她慢慢蹲下身子,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失声尖叫起来。安保人员冲过去把她拽到了安全地带。
叶维莉在恍惚里,总感觉自己回到了那段闷闷的过海隧道里,汽车疾驰而过,黄绿色的光线,《堕落天使》里金城武骑机车飞过那样的画面。她想她如果现在睁开眼睛,一定会发现路还很长,龙河还在一声不响,安静地背着她。还要走多久,要怎么停下来。只要她不讲,龙河就会一直走下去。
叶维莉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她抬头对王义礼说:“我现在去自首。”
“为什么那么多份松饼,你只吃我的那份?”叶维莉曾经问过龙河。龙河说不知道。九龙塘那间旧英式幼儿园,每天的下午茶整整齐齐摆在餐桌的方格子布上,叶维莉的英文名叫Phoebe,座位上贴着她的名字。都柏林来的老师,叫她的名字的时候,会加奇怪的重音。
龙河一直会想起,那位老师在喧闹的课堂上,坐在钢琴旁举起一只手示意,她会念出叶维莉的名字,Phoebe,请你来唱下面的一段。英国的民谣,旧雾都雨蒙蒙的清早。龙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监禁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看到他老母林茵带家庭律师站在监禁室外面看着他。警员除下了他的手铐。龙河问:“怎么啊?要去哪里?”
林茵不响,顾自己踩着漆皮高跟走掉了。龙河跟着律师走出去,外边已经彻底暗下来。警署对面一排商业街,这个点所有店都十分热闹。龙河问律师:“是不是证据不足?”
律师说:“对你控诉的证据确实不足。”
龙河放下心来。他揉了把头发,摸出上交了一天的手机,开机,进入界面。他边走边拨电话给叶维莉,电话声响到自动挂断,转入留言信箱。龙河又给叶维莉发了简讯。他坐进车里,车子慢慢开过商业街。律师从副驾驶位递给他一个塑料文件袋,说:“龙哥的意思,马上送你去泰国。机票,护照都在里面了。凌晨的航班,已经打点过,登机没问题,到了泰国会有人接应你。”
龙河接过袋子。他上下滑着手机,叶维莉一直没有音讯。他看着外面商贸大楼巨大的LED广告屏,再过去就是金茂酒楼的玻璃外壳。车子开过去,楼底下还围着一圈警戒线。龙河问说:“今天这里发生什么?”
律师靠在副驾驶位上,没有回复他。龙河踹了一脚座椅,骂道:“我在问你,今天这里发生什么?”
律师还是没说话。车子转过街道,朝机场方向开。再过半个钟头就会到达香港国际机场。龙河很想和叶维莉解释清楚这件事,他知道叶维莉肯定是非常生气。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但叶维莉始终没有回复他。